第六节 皇子问计

这样一个想法，如果他实在无法带走金枝，他希望金枝最后能得到公主的庇护，显然茂德帝姬在蔡家是有这个能力的。 </p>

    这样自己逃走的把握就更大了，李慢侯知道，宋徽宗退位的意图，很大程度上是想跑，想跑的人不止皇帝一个，很多权贵，包括蔡京也跑了，是不是一起跑的，李慢侯记不清楚，但蔡京确定是跑了。 </p>

    蔡京逃跑的时候，蔡家必然十分混乱，那时候谁还会记得后花园里关着的李慢侯。那是李慢侯带着金枝逃跑的最佳机会，万一蔡京对李慢侯还是念念不忘，导致李慢侯需要冒险强跑的话，金枝就肯定带不走了，那时候只能寄托于茂德帝姬的善念。 </p>

    午后时候，金枝又从茂德帝姬处回来，带来了丰盛的美食，说是庆祝改元。 </p>

    李慢侯又得到了一个信息，靖康元年到了！ </p>

    这些天朝中的乱局，大大影响了权贵们的心情，没人有兴致来观看奇珍了，所以李慢侯吃过饭自己活动了起来，保持一个健康的身体。 </p>

    他的身体状态基本恢复到了从前，连发炎的眼睛，也在十几天母乳清洗下，退去炎症，彻底消肿了。 </p>

    活动的差不多后，也到了休息的时间。 </p>

    昏昏沉沉刚刚睡下，门口响起敲门声。 </p>

    问了一声，回答的不是看守的张三，而是一个女声。 </p>

    李慢侯下床走到门边，继续问，这次听清楚了。 </p>

    “张喜儿？” </p>

    是柔福帝姬那个公主身边的丫头。 </p>

    柔福帝姬李慢侯也接触过，印象不算深刻，尽管公主长得也很漂亮，有一股不染世俗的气质，但也没有惊艳到李慢侯。 </p>

    “李慢侯。是我。有几句话问你！” </p>

    确定是张喜儿的声音。 </p>

    李慢侯就要开门，却被从外边拉住了。 </p>

    “你不要开门。就在门里说话。” </p>

    张喜儿道。 </p>

    搞什么鬼？ </p>

    经历过太多不合逻辑的事情后，李慢侯已经产生了一种神经质的条件反射。 </p>

    “说什么？” </p>

    他谨慎的问道。 </p>

    “你上次说让我家小姐逃，为什么？” </p>

    李慢侯沉默了片刻，在不知道门外有谁的情况下，他该不该乱说话，乱说话会不会引来意想不到的意外？ </p>

    他得权衡。 </p>

    放在刚刚进蔡府的时候，他是什么话都敢说的，他曾经意图向蔡京解释清楚他是人，一个千年后的来人的实情，甚至抱着万一自己身份得到宋朝权贵重视，可以改变靖康之变惨剧的解决的幻想。 </p>

    但每一次都引起意外，完全无法用逻辑来理解的意外，无论怎么解释，都没人相信他是一个人，都认定他是鲛人，或者水鬼，河伯之类的神怪。 </p>

    久而久之他就放弃了。 </p>

    上次在画舫上，告诉茂德帝姬和柔福帝姬让他们逃，完全是单纯的善念，当时李慢侯认为自己就要逃走了，也不怕会引起其他意外，抱着能救一个人是一个人的态度。他们相信，逃了，自然更好，他们不信，不逃，那也不关李慢侯的事儿。 </p>

    现在却突然又被问起那日的事情，李慢侯不免多想了起来。 </p>

    难道说自己的话引起了重视，通过两个公主的嘴，传到了更高权贵的耳中？ </p>

    如果是这样，那也是件好事，符合自己的初衷，自己说了，会有什么意外？李慢侯一时间想不到，就算有什么意外，他觉得他也可以接受，只要皇帝能采纳他的意见，可能会救很多人，而他最多挨顿打，往好的方面想，甚至因此立功，得到宋朝官方的帮助，可以找到回家的路也说不定。 </p>

    这样想着，李慢侯觉得这次险值得冒一次，但还有所保留。 </p>

    “因为金兵南下了，当然要跑了！” </p>

    张喜儿道：“可是东京城高壕深，兵多将广，还有黄河天险依持，怎会挡不住？” </p>

    李慢侯道：“兵凶战危，此战必败。信我就走，不信就留。” </p>

    李慢侯既不想说的太多，也没工夫跟张喜儿详细陈述一遍靖康之耻的历史。其实也没有陈述的必要，就是一句话，打败了而已。重要的是结果，不是过程。 </p>

    张喜儿又道：“那皇子皇女，为奴为娼是何意？” </p>

    李慢侯道：“当然是皇子公主都被金兵抓到金国去了。” </p>

    张喜儿道：“那皇上呢？” </p>

    李慢侯道：“两个皇帝也被抓走了！” </p>

    “两个皇帝？” </p>

    突然一个男声惊讶道。 </p>

    李慢侯心中一凛，果然又有意外，之所以每次意外都搞得他十分狼狈，最后摸不着头脑，最根本的的原因还是自己不了解情况，瞎子摸象一样乱猜，当然会猜不到。有人问他问题，他当然要知道是谁了。 </p>

    冷声叱问道：“言者何人？” </p>

    男人道：“无须多问。问你何事，答就是了。” </p>

    李慢侯冷哼道：“心诚则灵。心不诚，我答了，亦未必准。” </p>

    这些人既然是因为李慢侯上次的预言而来的，说明他们相信这一套，李慢侯也就继续用这种规则胁迫他们。 </p>

    果然外面一阵沉默之后，男子表明了身份：“本王乃皇十二子。本王亦会被金兵所掳？” </p>

    李慢侯用机械的强调背诵道：“莘王植，天会八年掳至五国城！” </p>

    不是李慢侯刻意言简意赅，而是金兵掳走的王子公主太多，大多数就这么几句话，没有交代任何过程和结局。 </p>

    外面沉默了片刻，又道：“三皇子何如？” </p>

    李慢侯想了想，他这些天反复回忆了关于靖康之变的前前后后，倒是真的挖出了一些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信息。 </p>

    “郓王楷。天会八年六月二十六日殁韩州。年二十七岁。” </p>

    郓王赵楷，被金兵俘虏北上，还没到东北苦寒之地，就死在了半路上，这甚至可以算是善终。 </p>

    赵植可不这么想，声音颤抖道：“三皇兄死了？” </p>

    又是一阵沉默。显然外面的皇子和公主侍女的思路很乱，不知道是本来就没什么条理，还是被坏消息吓到了。 </p>

    最后赵植才问道：“你方才称，二帝亦被俘？” </p>

    李慢侯道：“不错。” </p>

    赵植叹道：“那大宋亡了？” </p>

    李慢侯道：“亡了，也未亡。有皇子南迁，建南朝。” </p>

    赵植道：“哪个皇子？” </p>

    李慢侯道：“第九子，康王构！” </p>

    赵植惊叹：“康王赵构？怎么如此！” </p>

    李慢侯觉得自己说的够详细了，他们要相信就会信，不相信，他也确实无法说服对方，换做自己，假如一个月前，有人告诉他说自己会来到宋朝，他也不会相信。 </p>

    于是李慢侯道：“多说无益。王爷请便！” </p>

    他逐客了。 </p>